
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对贸易伙伴国征收对等关税,即让美国与贸易伙伴彼此征收的关税税率相等,并称将考虑对使用增值税制度的国家加征关税。同时,美国还推出关税分层制度,根据贸易壁垒的严重程度将各国分组,施以不同税率。
资深经济学家史蒂芬·罗奇提出,特朗普说的关税解放日,会不会像1930年关税法案那样被历史记上一笔?摩根士丹利、美银等机构也纷纷发出预警,认为全球投资者远未做好做空美国或全球股票的准备,并预计华尔街的波动可能至少持续到2025年下半年。
包括高盛、摩根大通、瑞银、巴克莱、法巴、野村等全球各大投行普遍预测,未来人民币汇率均高于7.5。根据货币学公式计算,如美国对中国最高加征60%关税,人民币将贬至8.17,而美国通胀却高达11.85%。对于汇率贬值,中国依然空间充足,但如此高通胀率,美国必定首先崩溃。
人民币当贬不贬危害甚重
中国当前所有问题均指向缺乏灵活的汇率,当贬不贬。对于迫在眉睫的经济复苏,更是釜底抽薪。如货币官方引导人民币市场化预期管理应贬则贬,房地产价格相对于美元将变得相当有吸引力,必将复制因日元贬值,外资蜂拥而入买爆日本房地产的历史。危机重重的中国房地产问题,也会因外资涌入而实现普涨,带动中国资产价格全面回暖。消费、就业、制造业等棘手问题也会迎刃而解,经济基本面全面改观,救市政策效果事半功倍。
中国一直是全球低汇率受益国,1990年代一路赢过东南亚包括亚洲四小龙低端制造;千禧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逐步赢得美日欧等西方高端产业,人民币适当贬值功不可没。
阿根廷米莱新政府将比索贬值54%,迅速逆转多年赤字。二战后日本借助低汇率,迅速成为经济第二强国,引发《广场协议》。安倍经济学不遗余力推动日元从110贬值至160上方,2023年日本再次成为全球最具吸引力投资目的地,大学就业率创新高,达98.1%。1992年起,美国财政部先后五次认定中国“汇率操纵”,不遗余力要求人民币升值。
当前内外交困下,中国无意操纵人民币汇率,但可通过中间价等一系列工具预期管理引导市场,让人民币汇率回归市场客观定价。
特朗普团队计划按月加征关税2%至5%,中方可预期引导人民币同比贬值,让加征关税预期化于无形。预计关税加到30%,人民币汇率应声贬值到7.85左右时,特朗普关税大棒将不得不提前偃旗息鼓。
反思初代中美贸易战被动教训,特朗普关税2.0起不到显著效果,双方只能重回谈判桌。
汇率贬值的风险
汇率贬值的风险之一是进口大宗商品与工业原料价格普涨。但与经济下滑、订单锐减濒临倒闭相比,在所有不确定性代价里最小,却会带动中国企业和经济全面复苏。
另一风险是老百姓日常进口商品价格普涨。中国作为世界工厂和最大出口国,不会对老百姓日常生活有多大影响。反而老百姓会因工作稳定收入更高,有能力消费更多高性价比进口商品。至于老百姓的资产会贬值吗?中国普通民众持有美元资产者微乎其微,可忽略不计。反而会因汇率对美元贬值而实现国内房产股票普涨,最近外国人高呼“买爆日本”即为明证。
此外,人民币贬值导致的进口大宗商品与工业原材料价格普涨,对下游企业的冲击,可能导致约2%至3%的中小型加工企业裁员或停工,形成结构性就业压力。人民币贬值也将导致境外央行减少外汇储备中的人民币比率,降低人民币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地位。同时,境外企业和个人对于人民币进行贸易结算的需求疲软,人民币贸易结算份额将大幅下降。
对于持有美元债务的企业来说,特别是房地产企业,人民币贬值将导致债务负担加重,加剧偿债风险,陷入流动性困局,房地产债务危机将愈陷愈深。总而言之,各贸易伙伴唯有直面挑战,让美国承受“对等伤害”,方可将美国拉回全球化的正轨。人民币汇率当贬则贬,不仅能够对美国关税战构成降维打击,也是解决当前中国经济困局的最关键手段,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宜再迟。
作者是亚洲金融风险智库首席经济学家、香港中文大学经济学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