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达:特朗普2.0印太安全战略前瞻

未来几年,印太地区维护和平的关键,应该是积极管控中美贸易和知识产权争端,防止演化成大规模的贸易战,并引发国家级关系的全面对抗和恶化。同时也应预防在第一岛链内的任何争端升级和擦枪走火。

美国总统特朗普重返白宫两个多月来,在美国国内,他和新届政府的主要精力集中在严守南部边境、清理非法移民、审计和精简联邦政府机构,以及对政府部门和教育机构的过左政策和行为调整改变。

在国际方面,特朗普正热衷于加征贸易关税,调停俄乌战争,和一揽子解决中东巴以冲突问题。特朗普2.0的印太战略,尤其是涉及印太安全战略的新举措,目前走势尚不明朗。值得指出的是,美国印太战略的实施,正是始于2017年特朗普1.0任内。

最新动向是美国国防部长赫格塞斯,在3月底出访菲律宾和日本,这也是美国新任防长的首次国家级外访行程。前一阶段他虽到了欧洲参加慕尼黑安全论坛,却没有顺道对任何欧洲国家进行访问。

目前在欧洲方面,特朗普是准备对俄乌战争息事宁人,首先争取早日停火,再展开和平谈判。由此,美国对乌克兰抗击俄罗斯的军事、经济和情报援助等,也开始大打折扣和缩水,这其中不乏胁迫乌克兰减少甚至停止战斗,转而与俄罗斯委曲求全的意图。

特朗普这一新举动,可能引发两大后果。一是俄乌战争到底能否停止下来,还是个巨大未知数。特朗普既低估俄罗斯总统普京的侵略扩张胃口,也低估乌克兰保家卫国的决心和意志,于是最后很难将当事双方同时搞定。再就是一旦特朗普停火和平调停烂尾,他强压不住俄罗斯,对乌克兰一赌气也可能就撒手不管,欧盟就将全面接管。对坚强不屈的乌克兰而言,这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从客观效果来看,这个变化对欧盟的长远独立自主安全并非坏事。由于二战后的历史沿革和惯性,欧洲安全依赖北约,而北约依赖美国。美国如不主动心生退意,欧洲国家也确实不便要求美国放弃对欧洲安全的承诺。现在既然特朗普对俄乌战争态度暧昧,对欧盟也充满贸易和关税方面的怨气,对北约的指挥主导权也丧失兴趣,欧洲国家推动自主安全战略和举措正当其时。普京和俄罗斯刚对美国方向的压力松了口气,又马上要面对欧盟的空前觉醒和强大反制。

美国的全球战略,原来一直强调要同时打赢两个半战争,一场在欧洲,一场在印太,还有半场在中东。现在如果欧盟接手支持乌克兰抗击俄罗斯,在中东已经有以色列作为打击前锋,就确实给了美国集中更多军力于印太地区的机遇和优势。

赫格塞斯此次访问菲律宾和日本,主要携有三个使命。首先就是安抚盟友,重申承诺,尤其是要对近期美国官方在乌克兰的一番“暗黑操作”所造成的不良影响做出解释和补救,以消除盟友的安全忧虑。再就是要对特朗普2.0目前对政府及军队部门精兵简政的情况,透明通报给印太一线部队和盟国,以消除有关疑问和困惑。普遍认为,美军在印太的力量和布局应不会呈削弱态势。

中美对峙态势 特朗普很难改变

美国新任防长访问印太之行,向中国方面传达明确信息。相比于原来拜登政府在印太的广泛撒网布局,特朗普政府似乎首先要确保强化美国在这一地区的传统安全两大基石:美日安保条约,及美菲共同防御条约。美国这一承诺不仅影响到南中国海安全态势、中日钓鱼岛(日本称尖阁诸岛)争端,也势必辐射到夹在日本与菲律宾之间的台湾和台海局势。

有人曾根据特朗普有关“美国在日本及韩国的驻军费力又赔钱”类似的抱怨,推论美军可能会在印太地区收缩军力,退守关岛和夏威夷一线。但普遍认为,即使特朗普本人有心,但也基本无力改变两个大局:一是美国现实国家战略的指导和规范,已经把中国列为唯一具备挑战性的全方位对手。这其中的根本意识形态对立,譬如针对私有制或个人产权的终极态度,基本形同水火。中美之间的这种严重对峙态势,也就很难以特朗普的个人意愿为转移而发生改变。

二是地缘政治历史和现实的决定作用。特朗普已多次表明,欧洲安全应由欧洲自己负责更多,因为美欧之间隔着一个大西洋,美国与俄罗斯之间,还有北约的防卫力量,和英勇抵抗的乌克兰。但特朗普从未对美国的印太安全形势,有过如此轻松的表态。在这方面美国反倒具备某些心理阴影。

在二战期间,纳粹德国实际上未能从大西洋方向触及美国本土安全。但在太平洋方向,法西斯日本当年突袭珍珠港,及美日双方后来在太平洋的系列苦战,让美国至今刻骨铭心。这就让后来的美国人认识到,与其退守关岛和夏威夷,不如前出到韩国、日本和菲律宾一线,才能确保美国在太平洋的利益和安全。或者说,印太地区安全,就是美国的安全。

于是,美国目前的印太战略布局,应该是先稳住核心,再顾及周边。核心就是美日和美菲防务伙伴关系,也间接涵盖夹在中间的台海。周边可以包括拜登执政期间设计的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QUAD)、澳英美三边安全伙伴关系(AUKUS)联盟,也包括北约在印太的力量扩展。

对于中美关系,特朗普2.0应是初心不改,仍将主打关税和贸易平衡,但也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贸易战。关于安全战略方面对中国的防范,最近美国传出五角大楼有一份对中国作战计划,特朗普本人不置可否,只表示不愿与中国开战,但万一开战,美国也是有备而来。

先进国家民族和文明应善于赢得和平

就此不妨参照一下美国在冷战期间对苏联的做法。当时美国曾有制定对苏联的战争计划吗?当然有,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是常识。但美苏两国实际上直接诉诸战争了吗?没有。确实有几场代理人战争发生,但美苏两国并没有直接发生过大规模冲突。或者说,大国决战岂止于战场。

尽管如此,自特朗普2.0登台以来,中美关系的火药味确有升级。最近中国官方公开表示,无论美国是想打贸易战或其他类型的战争,中国都将奉陪到底。美国也新公开第六代空中优势战斗机F-47的计划。美国舆论都认为F-47的主要对手就是中国,而且中国在去年底也曾亮相过自己第六代战机试飞的身影。

未来几年,印太地区维护和平的关键,应该是积极管控中美贸易和知识产权争端,防止演化成大规模的贸易战,并引发国家级关系的全面对抗和恶化;同时也应预防在第一岛链内的任何争端升级和擦枪走火。

印太地区是世界经济和科技发展的新兴强力引擎,21世纪应是印太的繁荣世纪。在此开启任何战端都不符合这一地区人民、国家和全球发展的根本利益。真正先进的国家民族和文明,不仅能够赢得战争,更应善于赢得和平。

作者是在美国的国际文化战略研究和咨询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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