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斯塔默与特朗普的个人关系,英王鼎力支持,美妙的英式英语口音,拥有国会404个议席的强大工党政府,以及过去三年奠定的支持乌克兰世界领导力形象,斯塔默周旋在特泽之间,长袖善舞,令欧洲人望尘莫及。
过去几周,美国总统特朗普以敌为友震惊西方,但意外被英国首相斯塔默捕捉到重返北约领导地位的机遇。自从2016年英国脱欧以后,前保守党政府与欧盟关系一直紧张,停滞于修复不信任的状态。但上周日,斯塔默在伦敦兰开斯特府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姿态告诉全欧洲:“我们处在历史的十字路口。”
面对不可捉摸,随时改变主意,且只高度关注美国利益的特朗普,欧洲已逐渐意识到未来和平要靠自己,美国垫枕的好日子已一去不复返。但美国未来在北约还愿意付出多少,是否愿意在俄乌签署和平协议后驻防乌克兰等具体细节还未明朗,须要多次谈判。
欧洲分明不是特朗普眼里的头等大事,对于英美特殊关系是否能继续,英国人一直在打问号。特朗普1月就职典礼邀请的欧洲嘉宾都是右翼人物,如两位英国前首相约翰逊和特拉斯,以及意大利总理梅洛尼,斯塔默不在邀请之列。2月,特朗普开始在白宫接见外国领导人,第一位是以色列总理内坦亚胡,接着是日本首相石破茂。英国政府不单没有和他沟通的机会,还遭到美英右翼的联合围攻,公开露面的领头人是马斯克。在右翼狂击下,受到特朗普支持的极右翼政党改革党的民意支持率紧追工党政府,舆论一度以为工党要完蛋了,四年后的大选改革党极有可能上台,到那时才有可能继续英美特殊关系。
但上周,当特朗普的注意力终于转向欧洲,连续接待三位欧洲国家领导人:法国总统马克龙、斯塔默和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英国的机会终于来了。
特朗普收英王邀请函整晚乐呵呵
斯塔默临行前,英国舆论一致评价“此行具有高风险”。因为特朗普的语言与思维的范围与边界是英国人陌生的;而英美特殊关系是英国最赖以生存的关系,必须保住,故此,这样的外交两难,舆论难以看好。且英国舆论普遍对斯塔默的个人魅力表示怀疑,认为他无法像约翰逊那样与特朗普惺惺相惜;而且英国人眼里的英雄泽连斯基被特朗普称为独裁者,英国人失望震撼之余,对特朗普的期待值一减再减。
没想到,斯塔默与特朗普在白宫的会面温馨亲切,英国人惊奇地从对话直播里看到,这位发型与讲话都一丝不苟的首相,原来真的也能与特朗普互拍肩膀称兄道弟。英国人还惊奇发现,原来英国舆论谈论的王室对于特朗普的特殊磁场力是真的。斯塔默在对话开始,就送出查尔斯三世亲笔签名的国事访问邀请函,魔力巨大,特朗普一整晚都乐呵呵的,面对英国政府代表团和一帮持英国口音的媒体记者,像是被自家人围绕一样舒服自在。他当众表态说:“通过共同努力,我相信我们能够进一步加强两国之间的特殊关系,我们为此感到自豪。” 在联合记者招待会上,当斯塔默结束发言,特朗普还说:“多漂亮的(英式)口音。如果我有那样的口音,20年前就能当上总统了。”
斯塔默前脚刚走,第二天泽连斯基就坐到同样的位置上,但他与特朗普在白宫对话的气氛是那样别扭,最后不欢而散的场面令世人震惊。从前的美国领导人无论道德底线、人道主义精神还是自由主义思想,都必须是全西方的标杆,但特朗普的公众言行再也不受美国标杆约束,而是与普通人为伍,想说啥说啥,毫不遮掩,亦不在乎。总之美国70多年构建的灯塔形象,也许这次真的要栽在特朗普之手了。
但于斯塔默,此“危机”更意味着“机会”,而非“危险”。几日前与特朗普愉快会面,为他提供能随时与特朗普电话沟通的高级别待遇。他当晚就开始外交斡旋,与特朗普与泽连斯基两人都通了电话。第二天周六,他在唐宁街高调接见泽连斯基,表示“毫不动摇地支持乌克兰“,其后与特朗普和马克龙沟通进展。
泽连斯基临时要求觐见英王
第二天,当斯塔默在伦敦兰开斯特府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主人姿态,欢迎来自法国、加拿大、德国、丹麦、意大利、荷兰、挪威、波兰、西班牙、土耳其、芬兰、瑞典、捷克和罗马尼亚的国家领导人,以及北约秘书长、欧盟委员会主席和欧洲理事会主席时,“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微笑不言自表。各国领导人表情亦很兴奋,好似老友相聚。过去近10年,欧洲人眼里的英国都像是个叛逆者,独自偷欢。但特朗普重返白宫以及其翻天覆地的言论,还威胁要向欧盟征收25%关税,作为欧盟对美国公司高额处罚的报复,令欧洲必须与英国肩并肩。因为没有美国领导的北约,欧洲安全不保;而想要美国留在北约(无论以何种方式与幅度),除了法国,英国是欧洲与美国最好的沟通桥梁。
会后,斯塔默宣布成立以英法牵头的“自愿联盟”,以保障乌克兰和平,同时将继续寻求美国对北约的支持。泽连斯基则表示基辅感受到“强有力的支持”,认为此次会议展现“欧洲团结达到很长时间以来从未有过的极高水平”。但会议没有就各国增加军费达成共识,而这才是特朗普抱怨多年的关键问题。
因为在白宫的不欢而散,泽连斯基临时提出觐见查尔斯三世的要求,经英国政府同意,高峰会议后,国王在桑德灵厄姆庄园接见他,两人喝茶聊天,算是一个正式访问。但比起王室为特朗普安排的盛大国事访问,级别相差非常大。获得英王接见,应该是泽连斯基为自己争取到的额外一份外交助力,因为国王是人世间唯一能令特朗普敬仰的力量。
故此,有斯塔默与特朗普的个人关系,英王鼎力支持,美妙的英式英语口音,拥有国会404个议席(总议席数650位)的强大工党政府,以及过去三年奠定的支持乌克兰世界领导力形象,斯塔默周旋在特泽之间,长袖善舞,令欧洲人望尘莫及。
(作者是定居英国的双语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