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2月，美国多所大学发出电邮给趁寒假出国的国际留学生，提醒他们要在今年1月20日前返回美国。执教于美国加州大学欧文分校的历史学教授兼人文学院副院长陈勇，当时特别提醒学生关注这封电邮。
1月20日是美国总统特朗普上任的日子，这些大学担心的是，在第一任期对留学生出台数项限制的特朗普是否会祭出更严苛的入境禁令，包括对中国留学生下手，导致他们无法返回美国上学？
陈勇上世纪80年代从中国北京大学毕业后赴美国康奈尔大学求学，见证了近40年来中国学生赴美留学的浪潮。研究留美运动的他接受《联合早报》专访时说：“很多大学意识到中国学生的重要性，但中国学生也很容易受到贸易紧张和地缘政治局势所影响。”
一个多月后的今天，特朗普尚未出台针对留学生的政策，但陈勇和许多留学生仍不敢完全放下心头大石。陈勇说：“我们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这让我感到惊讶，但愿一切安好。”
事实上，这股不安的氛围早已笼罩中国留学生群体。特朗普第一任期内，美国政府以维护国家安全为由收紧对中国留学生的签证审批，尤其针对被指与中国军方关系密切的大学，许多曾就读于这些院校的学生签证被撤销或被拒签。拜登2021年接任总统后虽撤销了特朗普数项移民禁令，但一些中国学生仍被禁赴美留学。
相应地，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人数正逐年递减。美国国务院连同国际教育研究所去年11月发布的一项报告指出，美国的中国大陆留学生在2023至2024学年有27万7398人，低于2022至2023学年的28万9526人，以及2021至2022学年的29万零86人。印度去年超越中国，成为美国最大的国际学生来源国，中国位居第二。
陈勇指出，赴美中国留学生减少除了是受美国政策影响，也因为美国留学成本高昂，加上冠病疫情期间学生出境受限，许多家庭送子女留学的经济能力也被削弱。
他说，中国留学生如今也倾向其他国家，赴英国留学的比率较高。此外，澳大利亚、加拿大等传统留学目的地，以及韩国、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等亚洲国家也受青睐。
中国学生仍视美国为留学首选
虽然在美中国留学生人数递减，但陈勇相信，即使在特朗普2.0时代，美国作为中国留学生首选目的地的地位，未来几年不会改变。
中国教育机构新东方2023年发布的一份白皮书显示，美国是31%准本科生的意向留学国，排名首位，其次是英国（29%），之后的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占比显著较低。硕士和博士生首选则分别是英国和美国。
在中美关系持续紧张的背景下，美国在留学生心目中为何仍比其他国家更具吸引力？
陈勇解释，修读科学和工程专业的学生在美国仍有较多工作机会，尤其在美国实施的“选择性实习训练”（Optional Practical Training）计划下，留学生毕业后可留在美国从事与专业相关的工作一年；若是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简称STEM）专业，则可呆上三年，足以累积工作经验，助力未来发展。
他指出，在许多人看来，美国学府提供的STEM领域博士教育是还是最优质的，因为该领域所获资金更多，提供的机会更广泛。
陈勇也认为，美国学府允许更大的学术自由并提供鼓励创新的环境，整体社会和文化生态还是更具吸引力。
实际上，美国对中国留学生的政策虽谈不上友善，却并非所有人都受影响。陈勇指出，美国政府至今出台的限令很大程度上是针对研究生而非本科生，同时针对中国某些学府。
美国大学降低对中国留学生依赖
中国多年来是美国大学的重要国际学生来源国，但随着近年来中美关系不确定性增多，许多大学招生时更积极开拓其他国家的留学生市场，例如印度。
陈勇预计中国留学生人数可能继续减少，但他相信中国留学生仍怀揣“美国梦”，只不过现实情况比以往复杂。
他以自身的留美经验总结道，20年前的“美国梦”相对直接，追求的是更好的工作和薪水，同时能生活在开放和稳定的社会；但如今，中国也有越来越多领域提供良好的工作和薪水，吸引更多留学生毕业后回国。“美国梦”未必意味着长期待在美国，在美国受教育本身也可以是目标。
陈勇说：“‘美国梦’的内容因人而异，但来到这里的人普遍认为美国是个适合工作和生活的好地方，这一点始终让人向往。”
陈勇赴新开讲谈中国留美运动
“陈六使中华语言文化教授基金”公开演讲系列今年邀请陈勇到新加坡开讲，以“现代中国以来的留美运动”为题，探讨中国学生赴美留学相关课题，包括归国或留美、科技和经济领域为何成为留学生的主要职业选择，以及近年来美国对华政策对留学生的影响。
演讲由南洋理工大学人文学院中华语言文化中心、南洋大学毕业生协会和《联合早报》联办。演讲以华语进行，入场免费，报名额满为止。讲座与报名详情如下：
日期：2025年3月22日（星期六） 时间：下午3时至4时30分 地点：报业中心礼堂 （1000 Toa Payoh North, News Centre, Singapore 318994） 报名链接： https://zb.sg/zbtls2025
陈勇也将于3月19日（星期三）在南洋理工大学发表以“珍珠奶茶：美国华人的第三空间”为题的英语演讲，探讨珍珠奶茶在美国的异军突起，以及这如何揭示华人在政治上被边缘化的局面。详情可见：https://event.ntu.edu.sg/cclc-tlsp-2025-eng
